它既非功成名就的得意,也非獲取所欲的滿足。它不聽權力使喚,也不聽義務約束。地位無法吸引它,懇求無法打動它。人若帶著目的緊握它,它將滑落如細沙;若故作姿態籠絡它,它將縹緲如雲煙。
它比較像是退潮狀態;原本盤踞心神的諸般思慮,原本覆蓋全身的藤蔓傷痂,忽然退到遠處,露出潔白沙灘。
我描述的,是純粹的快樂。我在禮拜一的下午兩點經歷了它。
禮拜一我請假在家。北加州從連日熱浪中暫得喘息,恢復了地中海型氣候的名譽。早上與妻到附近的 Quicksilver Park 散步,爬了一段小山坡;妻因此享受了閉戶多月難得的舒展,回家午飯後即進入深層睡眠。我則到後院做點小工,繼續未完成的澆水系統。手機放著適合我年紀的亞洲流行樂,我坐在地上,剪接水管、調整噴頭;忽然之間純粹的快樂隨著輕撫草葉的和風無預告的降臨。深層記憶的閘門開啟一片寧靜的潔白沙灘,陽光空氣邀請玫瑰園中的小噴泉在上面嬉戲。
這是我做過最美的白日夢。它來時我毫無所覺,一旦有所覺,夢就醒了。所幸甜味猶存,是為記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